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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金山联合学区曾是族裔研究先锋，如今项目前途未卜

August 6,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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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詹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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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金山联合学区（SFUSD）是全美最早引入族裔研究课程的学区之一，族裔研究涵盖身份认同、性取向和社会运动等主题，这样的大胆尝试也与旧金山族裔多元、文化包容的整体形象相符，但近一年来，有关这门课程的争议不断升温。

部分旧金山家长团体指责这门课的一些内容“偏颇”，有“意识形态灌输”之嫌，更有家长认为强制要求在高中修读两个学期课程，会挤占子女选修其他重要课程的时间，影响他们被知名大学录取的机会，这一点在亚裔家长中颇有共鸣。

在受到公众审视和媒体报道的压力下，学监史瑞庆（Maria Su）于6月宣布了多项改革计划，包括考虑启用已经在加州其他学区广为接受的新课程体系《声音：族裔研究调查》，这份教材是以加州框架为基础，而非像此前那样采用旧金山的框架；此外，史瑞庆支持对该课程的教学进行独立审计，以评估优势和挑战。但7月29日校董会会议风波再起，在这场近六个小时的会议中，公众和校董会就是否采购新课程展开激烈辩论，虽然校董会最终以5-2票通过推进新课程，但学区因未遵守《教育法》、未审查课程及采购审批未完成而被批缺乏透明度。

课程未公开审查的做法尤其引发争议。教师伊丽莎白·斯塔莫尔（Elizabeth Statmore）是旧金山学区名校洛威尔高中(Lowell High School)的老师，她表示，自己看过这个新课程的一些版本，认为课程包含“对犹太人的误解”。

华盛顿高中族裔研究教师戴维·柯（David Ko）在该项目17年的历史中始终任教，旧金山项目的原始课程就是由他参与制定的，他对《旧金山观察家报》(SF Examiner)表示，他担心采用非旧金山的专业框架会让学生感觉与课程的联系更少。

“我对旧金山的族裔研究课程带来的好处很有信心，但对于来自外部的课程我不太有信心，”柯说。他还表示，仓促引进新教材会让老师们疲于奔命。旧金山的开学第一天是8月18日。

“很多老师暑假出差了，或者平时根本不看新闻稿，”他说。“有些老师很可能在暑假期间花费了大量时间无偿准备课程，然后在学生入学前一周才发现课程安排必须改变。”

与此同时，加州的族裔研究课程也陷入困境，这既是因为该州甚至没有批准该课程本学年的预算，也是因为随着加沙冲突延烧，对公立学校“反犹”思潮的警惕更甚。在此背景下，亚裔美国权益倡导组织华人权益促进会(CAA)强调，“族裔研究要求不仅是必须履行的法规，更是一个重新构想教育的宝贵机会，能够以尊重所有学生生活经历的方式，构建具有思想启发性和变革性的学习环境。”

族裔研究：十余年的历程

旧金山联合学区在2008年教委会呼吁创建专用课程后，成为全国首批引入族裔研究的学区之一。这一领域源于20世纪60年代湾区学生运动，包括并考察美国少数族裔的经历，通常聚焦于原住民、非裔美国人、拉丁裔和亚裔美国人的经历。

2010年，旧金山学区推出试点项目，作为高中生的选修课，自2015-16学年起在所有校区提供。

斯坦福大学教育研究生院2021年的一项研究提升了该项目的知名度，该研究发现，成绩较低的学生参与该课程后，逃课可能性更低，毕业概率更高，也更可能上大学。今年加州大学尔湾分校的一项新研究显示，在旧金山学区提供该课程的15年中，九年级修读族裔研究的学生在整个高中生涯中GPA有所提升，尤其是黑人和拉丁裔学生。

2021年的研究说服了州和地方层面的政策制定者。那一年，加州立法者颁布法令，要求公立学校强制要求一学期族裔研究，该法将于2025年生效。同年，旧金山校董会通过立法，将为期两个学期的课程作为毕业要求，从2024年秋季进入高中的九年级生开始实施。

但在立法者通过这些措施一年后，支持旧金山学区计划的三名校董被压倒性地罢免，他们也都支持学区内的其他社会正义导向变革，包括取消洛厄尔高中择优录取。

谁支持族裔研究课程，谁反对？

旧金山学区的民意调查显示，去年选修了种族研究课程的学生中，有83%表示会推荐其他学生选修这门课程。85%的受访学生表示，这门课程让他们对自己作为学习者的身份产生了“积极”的感觉，88%的学生认为这门课程反映了他们的身份认同，92%的学生认为这门课程帮助他们与“其他背景”的人合作。

然而，目前尚不清楚大多数家长对该课程的看法。学区只能提供学生态度的统计数据。

萨曼莎·阿吉雷（Samantha Aguirre）自2015年起在旧金山联合学区教授族裔研究，她表示，直到今年才听到针对课程的广泛反对。

近一年来，反对该课程的主要是三个松散的家长组织。

赵绮雯(Allene Jue)在一个自称是“关心旧金山联合学区家长的联盟”(coalition of concerned SFUSD parents)的团体发布的新闻稿中表示：“该课程没有对加州黑人、拉丁裔、亚太裔和土著社区的生活和贡献进行丰富且具有历史意义的审视，而是将整个文化归结为压迫者与被压迫者的二元对立。”

另一个组织是旧金山家长联盟(SF Parents Coalition)，该联盟表示，他们针对的是明年的教学和课程迭代存在的问题。

维维安·萨弗林（Vivian Safrin）则是“家长捍卫教育”组织(Parents Defending Education)的代表。这是一个全国性的非营利性保守派倡导组织，其成员认为该课程强加于学生，“以意识形态为主导，强调学生的种族、民族、性别和宗教身份，令人担忧且往往造成分裂”，批评课程聚焦“白人至上文化”和支持无证移民。萨弗林去年开始向学区官员提出担忧，称看到让她不安的课堂材料。她指出，课程本应帮助学生了解加州各民族群体的历史、文化与贡献，但目前“充斥单方面的政治教条”。她认为，学生在学习世界历史和美国历史前接触这些材料，缺乏分析语境。

到了5月，对该门课程的批评才进入主流，当时有媒体报道称，这门课的老师要求学生扮演将巴勒斯坦人赶入难民营的以色列士兵。另据《旧金山纪事报》报道，一门课将中国文革时期的“红卫兵”与美国民权和女权运动相提并论。但多名教师对媒体表示，他们从未使用过这类材料，尚不清楚是否仅由个别教师使用或根本未使用。

戴维·柯表示，他询问了教授族裔研究的同行，未能确认这些课程是否曾在课堂上使用。“我不是说这些课件没出现在Google Drive某处，但就实际教学而言，我问过很多人，没人知道这些课件是否被教授过，”他说。

华促会教育倡导者Emily Fung认为，此类传闻不足以推翻整个课程结构。“与其妖魔化或假设恶意，不如以此为契机解决问题，促进学生发展，”她说，“我们让完美阻碍了良好。”

一些家长还对族裔研究作为必修课表示不满，认为它挤占了高中的选修课空间。家长斯科特·詹斯勒（Scot Gensler）对ABC 7台表示：“许多大学虽然不明说，但要求有四年的语言学习，而族裔研究占了一个选修位，孩子们通常只剩下一个选修机会。”家长露西·何（Lucy Ho）也表示，她的女儿有特殊需求，想要提升大学申请竞争力，需要修读学习技能这门课程，这迫使她放弃日语。“她从小学就学日语，想到高中继续下去，”她说。

并非所有家庭在族裔研究课程上都有过负面经历。

玛利亚·埃琳娜·弗朗西斯对KQED说，当她的孩子修读该课程时，他们回家后感觉自己首次在课程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的两个孩子都是波多黎各裔、奇卡诺裔和原住民，所以他们是多种族、多民族的，在课堂中很少听到自己的不同历史，”她说。

她的儿子即将升入11年级，她的女儿在高中时修读了荣誉课程，上个月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毕业，获得族裔研究学位。

“这对我和丈夫很重要，我们看到他们回来后说，‘我们学到了这个，我和这个人建立了联系，’”她说。“这个项目为我的孩子提供了我在旧金山公校读书时从未有过的体验。我从未有过那种感觉……我很高兴我的孩子有不同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