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条

不多久前川普对俄甩下两句硬话，让成群憋屈蛰伏的华川粉齐齐复活，咱们没有跟错人，吾皇英明神武！他们因川普的俄乌立场憋着一口浊气总算吁出来了。

谁知转头川普又变脸，在白宫对千里迢迢前来会晤的泽连斯基一通叫骂输出，小泽忍下来不出恶声，但割地没门！更有芬兰外长替他把话说出来：“乌克兰不需要别人帮她投降！”

哪知那边厢普京并不买账，就地停火这事也没门！原定在匈牙利举行的双普会随之告吹。川总恼羞，就是成不了怒，他的暴怒只留给盟友和弱势的被侵略者。试问他对小泽的咆哮什么时候对普京以及其他好朋友喷过？

但川普总归不开心，于是也喊了几句制裁俄罗斯石油输出，并表示乌克兰怎么使用欧洲提供的武器，他不管了，这事反正和美国无关。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旋即又耷拉下去的川粉，闻言又亢奋起来。

这已非三番五次，而是五番十次翻烧饼，这饼都焦糊了，还能啃得动？有朋友转来一位知识人的话，说这使他想起尼采所言：“我感到难过，不是因为你欺骗了我，而是因为我再也不能相信你。”

凡成粉者必反智

欧美知识界与华人群落的知识人不同，他们自备一套完整的价值观，不会相信也从不接受川普及其代表的一切。华川粉则不同，哪怕他们当中有人读过一些书，并宣称信奉普世价值，但那确实不是他们母文化里的东西。

如非2020年我曾在远方知识精英群里待过一年许，还真悟不出这一点。犹记当初我对远方知识人的言论感到困惑——关于平等、公义、种族、政教分离、美国大选、1.6国会暴乱……

为此我请教曾旅英旅美而后海归的朋友，她是著名先锋音乐家、小说家，她答复：“如果你有机会回来，会觉得两个世界相距很遥远。”

说起来，在美的华人群落也分属不同的世界，彼此相距一样很遥远。

我以为，挺川人群里在1.6暴乱之后脱粉者素质较高，具备起码法治意识，守得住宪政原则。

更大一波脱粉潮缘自川普的俄乌立场。这些醒悟者具备了基本的善恶观和是非判断，换言之就是有基本的人类感情。至今仍粉川者是否缺失人性？这个问题有点复杂。

和我同年代同原因来美的故旧，大部分成了川粉，知道彼此观点歧异之后渐疏于来往，但毕竟关系匪浅，总有绕不过去的时候。在这价值深度撕裂的年头，见面完全避谈政治很难。于是我便听到若干宏论，和川粉口口相传的说辞大同小异。

对川粉朋友来说，聚会餐桌上俄乌战争绝非增添食欲与酒兴的话题，这算较有良心的了，至少不想议论川普俄乌立场的得失对错。当然关于兼并加拿大、格陵兰，更避谈则吉，须知我的故旧均非社媒上低智力、高音量的喷子。

当那个话题实在绕不开，我听到有人为川普曲线辩护，俄乌那点事无关宏旨，一切为了集中力量收拾美国的超级对头。上次聚会正值川普关税战闹得一地鸡毛，也是这位朋友由衷赞叹川普高瞻远瞩的布局，一切都是为了勒紧大对头的脖子——又是万应“大棋论”。

难怪一位叛出朱门的官二代在自媒体为“乌克兰为什么不投降”而焦灼。这位官二代并非站台普京，而是急川普所急。她原本不恨乌克兰，却因泽连斯基浴血抵抗，坏了川普一局大棋，所以迁怒于小泽。视频节目里另一川粉（自报基督徒）说，俄美应该组成联军，一同灭了泽连斯基。此说太吓人，官二代出言纠偏：“最好由乌克兰人民拿下他。”

这个官二代是川粉界知名人士，但论及俄乌，她居然还不算最极端的。更有硬核川粉连普京一起拥护爱戴，赞颂普京是西方价值和基督教文明的捍卫者，是抵抗白左最忠勇的斗士，什么布查屠杀，西方左媒编造的！至于小丑泽连斯基，是白左拜登和白左欧洲的傀儡。

如此铁杆川粉，我的故旧里就有一个。其实不止，只不过另一个早就断了来往。剩下的这位虽偶有接触，但每见一次对双方的友情都多了一重伤害。

哪怕是读书人，一旦追随偶像笃信某家信仰，就会直线降智，彻底颠覆原先的理念，那些价值即便曾真诚相信过，但有了天选之子，旧物不值一文。

良心没了，何来良知

当川普对济济一堂的将军训话，要他们枪口对内，做到内战内行，把人民当作假想敌，把本土城市当作练兵场。这些川粉朋友有何感想？他们难道忘了自己为什么离开故土，又以什么理由来的美国？

他们以前称赞西方的新闻自由，被第四权时刻监督的政府不得不夹紧尾巴，从五角大楼越战文件涉密案到水门事件，曾是灯塔叙事的鎏金碑刻。但自从川普降世，他们终于找到了救主，川普才是他们的灯塔。

于是自由媒体成了“假新闻”、“人民公敌”，只要拂了川普逆鳞的都是“反美”“左派”、“马克思主义者”。华川粉其实对这类话语很熟悉，他们就是从不容忤逆威权那个地方来的，但他们打破心防，对川普这一套照单全收。

当年故国大兴土木拆古城古建筑，有文化者无不痛心疾首，七十多年过去仍在反思。如今川普凭个人意志在拆除白宫东翼，要建一幢比白宫主体建筑还大的宴会厅。希拉里直言：“川普在拆毁的不是自己的家，是人民的白宫。”但华川粉怎么说？坚决支持，热烈拥护！

“法律不是挡箭牌”这一金句，被拿来说事已好多年，等到从那个地方来的移民粉川蔚然成风，这句话忽然成了金科玉律。川普多项行政命令被各级法院依法制止，川粉不干了，“深层政府”、“左派法官”、“法官凭什么阻止总统？”……原来在他们眼中法律真不是挡箭牌。

曾几何时，“战狼外交”成了一个梗，只缘换了好多张面孔的发言人都有共同风格——决不妥协的战斗姿态、铿锵有力的进攻性语言。谁知这个梗已经过时，战狼作派也落伍了，如今白宫和五角大楼发言人时兴问候人家的娘亲。

《赫芬顿邮报》(Huffpost)记者发短信问白宫发言人莱维特：“是谁建议在布达佩斯举行双普会？总统是否意识到这地点对乌克兰具有敏感性？”毕竟匈牙利亲俄，此地还诞生了1994年《布达佩斯备忘录》，各大国保证乌克兰弃核之后的主权与安全。可叹它已成了失去现实意义的“历史文件”。

且看金毛女战狼莱维特(Karoline Leavitt)怎么回复——“你妈选的(Your mom did.)。”白宫通讯主任张振熙(Steven Chung)一分钟后补充更为简洁的回答：“是你妈(Your mom.)。”才转头，五角大楼发言人被记者问道，战争部长赫格塞斯(Pete Hegseth)是否晓得俄媒赞扬他佩戴象征俄罗斯国旗图案的领带？发言人回答：“你妈给他买的。那是一条爱国的美国领带，白痴！”

动辄问候人家的娘亲，俨然川普时代的新战狼风格。不止在记者会，也见于严肃的国会听证。国会议员对政府官员的问责质询，本是三权分立的必须。但如今沦为咆哮国会的谩骂，政府官员不再需要尊重民选议员代表民众的问责，而演变成向川普表忠及取悦MAGA基本盘的政治表演。

我认识的华川粉跟定教主之后不但降智，而且失去共情，连审美趣味都直线坠落。川普最爱土豪金，白宫举目金光耀眼，这是什么品味？我的川粉朋友放在以前一定会撇嘴，如今连审美都要急学紧跟。

最恶心的是川普发布的AI视频，他戴上王冠驾驶战斗机到大都市向参加“NO KINGS”抗议的人群当街泼粪。要多下作的总统才干得出这种烂事？万斯还要跟进玩这个梗，制作AI视频让民主党一众人向头戴王冠的川普下跪。

以前网络用语将愤青贬为粪青，谁知臭味更爆表的是粪老，搅屎搅到这般兴致勃勃，这就是他品格的写照。白宫这对活宝只能使我想起一句——大小不良。

别以为MAGA会因气味太冲而嫌弃教主，当今美国做骗子都不需要太高明，只要受骗者够愚蠢即可。川普不翻江倒海上天入地搅屎撒泼，都对不起这个低俗反智的时代。

回望华川粉，虽然个个都付出真爱，但我觉得只有对川普当街泼粪也捧腹大乐，觉得快意恩仇的人，才是川粉界的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