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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莫莱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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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你是不是也发现，在这次以色列和加沙战争中，从社交网络甚至主流媒体上提取可靠信息都变得十分困难？推特似乎越来越不靠谱，但除了推特，一时间还真没有其他能提供战争一手信息的单一平台。除了抱怨，你又还可以做些什么，阻止虚假和未核实的信息传播？
最近几周以来，以色列和加沙发生的悲惨事件充斥着社交媒体和传统媒体。与此同时，网上流传的虚假和未经核实的信息量也急剧膨胀。
在危机时期，对于信息存在严重的供需问题。人们对信息的需求激增，但可信的、基于事实的信息提供却相对滞后，甚至可能完全缺失。在这种信息空白出现的时候，虚假、夸大和脱离实际的说法就会充斥信息空间。更不用提，冲突双方都有动机和能力向社交媒体“投放”经过包装甚至虚假的材料，就比如俄罗斯入侵乌克兰期间，你也会发现某些信息出自官宣之手。
毫不令人意外的是，以色列-加沙危机已经成为下一个数字战场。但最近网络生态发生剧烈变化，导致从主流媒体到身为信息消费者的各位，都发现更难驾驭这个本已困难重重的战场。
是哪些变化加剧了网络信息空间的压力，是否有办法扭转局面？
推特越来越不靠谱
2023年10月17日，加沙浸信会医院周围地区发生爆炸，可能造成数百人伤亡。哈马斯和以色列互相指责是对方实施的轰炸，至今各国情报机构对于爆炸原因和死亡人数都存在不同的说法，而包括《纽约时报》在内的主流媒体承认初期报道存在失误。
这起事件生动地表明了对于该地区的报道有多么艰难。失败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一个原因是，只有很少量的记者在当地，报道加沙不断变化的事件仍然极其困难。
十多年来，社交媒体为帮助应对这一挑战提供了一个不完美的解决方案。它作为一个 “传声筒”，在一些记者无法或不愿大规模前往的地方传播有关事件发展的实时信息。从那时起，这种超本地化的内容往往成为传统报道的补充，为冲突地区、抗议活动和其他快速发展的事件提供了一个独特的窗口。
原先每逢有类似的重大事件，人们的第一反应往往是打开X的前身推特。用户相信，在推特上既有当地网友发出的第一手真实信息，也有专家实时做出分析解读，帮助自己完善对突发新闻的见解。但问题是，现在的X已经不再可靠。
X（推特）的政策变化，不仅使权威内容更难被辨别，还可能助长虚假信息。随着X的每一次新政策变化，专家和评论员都警告说，信息的完整性可能会受到损害。其累计的后果在政策变化的当时可能还看不出来。但是，在过去的几周里，人们已经清楚地认识到，这些变化总体上已经使我们很难从这个曾经是收集实地见解的重要渠道，获得有关当前危机的准确、及时的报道。
其中一个变化是取消公众人物的“认证账户”（即 “蓝勾用户”，俗称大V），以前的大V用户是靠口碑得来的，可能是知名记者或者是相关领域研究人员。现在则是每个月付费就可以买来认证用户身份。
X的广告收入分成政策，则导致了大量的点击诱饵内容——原因很简单，创作者拿到分成的条件之一是发帖月浏览量要达到500万次，这就导致一些创作者在发帖时几乎不考虑事实，而是怎么吸引点击怎么来。
最近的研究发现，在冲突发生的第一周，参与度最高的250个包含虚假声明的帖子中，有74%来自新“认证”的账户，而这些账户的内容在整个平台上也会被算法优先处理。
马斯克本人推波助澜传播虚假消息
在与战争有关的虚假信息激增之际，马斯克本人也亲自推荐用户关注那些因宣传虚假信息而臭名昭著的账号。10月8日他告诉自己的1.5亿粉丝，可以通过账号@WarMonitors 和 @sentdefender实时获取战争的最新消息。
这两个账号此前曾散布白宫附近发生爆炸的虚假消息，在这个消息被揭穿之前，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短暂下跌了85点。
这条推文在三小时内被浏览了1100万次后，他删除了推文，但保留了对他推广的两个账户的回复，这两个账户每个都有超过 60 万粉丝，马斯克的推广提高了他们的知名度。他还继续指责“主流媒体”，告诉用户应该相信X。
大西洋理事会数字取证研究实验室的研究员爱默生·布鲁金(Emerson T. brookings)发推文称，@sentdefender是一个“绝对有毒的账户。它常常发布错误和无法核实的东西……插入随机的评论，并试图提高其付费用户数量。”
@WarMonitors 账户曾就以色列和宗教问题与其他人争论，一年前，该账户发帖称“媒体和银行的绝大多数人都是犹太复国主义者”。
马斯克还一直在为一场更广泛的法律和政治运动做出贡献，这场运动指责一些追踪错误信息的学者和研究团体助长了违宪的审查制度，成功地压制了他们发声。他威胁要起诉反诽谤联盟，因为该联盟的报告显示，自马斯克去年10月收购X以来，该网站上的反犹帖子有所增加。
总部位于伦敦、研究社交媒体对民主影响的分析机构Reset在10月12日表示，其研究人员在X上发现了大量与以色列-加沙战争有关的虚假信息，以及该机构认为似乎违反欧洲法律的反犹太主义仇恨的例子。截至10月12日，该组织提供的数十个例子仍在X上发布，其中包括诋毁犹太人、呼吁消灭犹太人、称大屠杀是一场骗局的帖子，以及在用户简历中留有纳粹标志的帖子。
当海量信息没有事实核查时会发生什么？
X在2022年10月宣布将更加倚重众包内容管理方式（crowdsourced content moderation approach），被称为“社区笔记”。这种依靠群众智慧的策略，如果与其他保障措施相结合，本质上并没有什么问题，而且在Reddit和维基百科等其他热门网络空间中也很常见。然而，X的新方法的特点使内容审核成为一个缓慢而繁琐的过程。
例如，“社区笔记”在算法上决定是否在一条推文上附加额外的众包信息时，依靠的是观点不同的用户达成的共识，而不是少数服从多数。在高度极化的网络环境中，达成这种共识极其困难。虽然“社区笔记”贡献者群体的扩大提高了附带众包信息的推文的比例，但这一数字仍然相当低，而且增加的背景信息似乎对用户的后续行为影响不大。
在加沙和以色列发生的危机中，信息流的数量和速度都被放大了。迄今为止，纠错类型信息的传播速度太慢，范围太有限，无法有效地应对网络上关于冲突的虚假和断章取义的洪流。更糟糕的是，众包信息有时是完全错误的。这凸显了纯粹由社区驱动的内容审核方式的缺陷，以及与经过专业培训的工作人员协同工作的必要性。
其结果是，X平台出现了大量虚假说法，其中一些我们已经进行了集中核查，参见以色列哈马斯冲突后，被虚假信息潮水淹没的社交媒体。一个模仿《耶路撒冷邮报》的账号虚假报道以色列总理被送往医院，点击量超过70万。许多账户宣传了一份伪造的文件，称白宫已批准向以色列提供80亿美元的援助。还有一些人发布了过去叙利亚建筑物倒塌的视频，并表示它们在加沙。
除了X，现在也没有好的去处
X平台的政策转变，以及X平台所有者埃隆·马斯克与记者和媒体之间公开的争吵，使得一些用户对该平台失去了兴趣，转移到了一系列其他的在线选择，从去中心化平台，如Mastodon或只接受邀请的BlueSky（这些平台都面临着自己的内容审核挑战），到Meta运营的Threads（该网站曾表示反对成为政治和硬新闻的网站）。
用户抛弃X的趋势，使得记者、研究人员和评论员面临着一个更加分散的信息生态系统，他们不知道该去哪里获取他们以前经常能在单一的在线新闻推送中找到的实地声音。就在去年，将近70%的美国记者认为X是对工作相关任务最有用的两大网络平台之一，而普通公众中这一比例仅为13%。
那么，你能做什么？
尽管平台变化在很多方面加剧了网络信息生态系统的问题，但这绝不是造成当前局面的全部原因。以色列-加沙危机的性质引起了双方强烈的情绪反应，使得普通用户更容易产生确认偏差和动机推理。换句话说，人们会主动寻找那些能证实他们已经相信的信息，而对那些可能与他们之前的看法相悖的信息不屑一顾，尤其是在缺乏可核实事实的情况下。在这种情况下，不管你的心理天平侧重于以色列还是巴勒斯坦一方，都能找到对方残忍、野蛮、十恶不赦的证据。
这种现象并不新鲜，但如果再加上难以在网上识别可验证的信息，以及大量流传的虚假说法，就会在亟需验证、高质量研究和新闻报道，同时缺乏可信赖的实地声音的时候，给信息空间带来压力。
对于媒体来说，在真假界限难以确定或完全不可知的情况下，彻底审查信息来源和信息可信度（无论是从Telegram还是X等平台收集的信息）将变得更加重要。
对于信息的公众消费者来说，认识到自己在处理信息时的偏差，不要急着点击 “分享”，冷静一下，自己先查实事件的真实性，比如通过网络工具看看某段视频或图片是否有其他背景信息，这都有助于“降噪”。在此次冲突期间，有很多画面来自以往的战争甚至电玩游戏场景，可能通过谷歌反向图片搜索Invid等工具进行验证。
参考资料：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technology/2023/10/12/eu-musk-x-israel-gaza-social-media-probe/
https://www.brookings.edu/articles/the-online-information-ecosystem-during-the-israel-gaza-crisi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