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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坚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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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图源:Plannedparenthood.org
前言:自最高法院推翻罗诉韦德案后,各保守州火速出台各种州法进一步限制或完全禁止妇女堕胎。除了常规的堕胎手术之外,关于药物堕胎的合法性也是管制的焦点。罗诉韦德案被推翻后,保守派对妇女生育权的进一步控制并未停止。
上两周,一俄亥俄州10岁女孩因为被强奸而怀孕,无法在本州合法堕胎而到隔壁的印第安纳州堕胎,红州保守派群起而诛之。于是,印第安纳州的共和党控制的多数州议会本周提议将几乎所有的堕胎在本州立法禁止,他们对怀孕的定义以卵子受精之时开始计算。
正在印第安纳州与民主党议员会面的副总统哈里斯讽刺这些提议禁止堕胎的人道,“或许有些人真需要先搞懂女人的身体是怎么回事。绝大多数妇女在他们所提议的禁止堕胎怀孕期限里根本就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等到她们发现自己怀孕了,已经被禁止获得她可以根据自身条件选择的生育医疗服务。”
我们的邻州西弗吉尼亚州立即响应,本周一提案禁止除宫外孕和胎儿心律不正和急救之外的所有堕胎,违反者作为刑事犯罪可判十年监禁;田纳西州已经禁止怀孕六周妇女堕胎,目前在就对被强奸致孕的儿童是否也要禁止堕胎进行辩论;怀俄明州的新规定因其严格规定会迫使有生命危险的孕妇也不敢在本州堕胎,已经被当地一妇女保健诊所上诉反对。
截止至7月28日,全美各州堕胎法的直观呈现。图源:NBCnews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一到管制女人身体就一定是以党派划线,好好一个共和党怎么在此问题上被老白人、糊涂女人和宗教保守极端分子劫持,那些举着牌高喊BLM(Baby Lives Matter)“婴儿也是人” 的男男女女,不把有色人种(BLM本来的意思是“黑人的命也是命”)和女人的命当命,自己无理由无逻辑,就借上帝的名义来授予女人子宫里的血肉予生命权,从而剥夺女人自己的生命权。这种中世纪以上帝名义对人实行的宗教管制在现今美国仍然可以成为法律,实在是匪夷所思。
堕胎药是新的战场
今年四月,我写了《美国人如何争夺女人子宫的控制权?》,两个月之后,美国最高法院推翻了罗诉韦德,美国妇女失去了过去五十年所享有的堕胎自由(何况还是部分自由)。保守党占据的红州立马动手出台各种州法禁止妇女堕胎。从此红州生活的妇女要想堕胎,不是自己花钱花时间到蓝州去堕胎,就是回到半个多世纪以前的到地下堕胎行业寻找解决办法。唯一和以前不同的地方,是现在有了堕胎药,如果及早发现怀孕及早决定堕胎吃药,可以不需要做手术。
于是,一场新的继续管制美国女人子宫的战斗,已经被保守派密锣紧鼓地开场。药物堕胎的合法性、安全性和有效性,成为管制的焦点。我们根据过去五十年保守派(宗教保守极端分子和共和党极右派)推翻罗诉韦德的不懈努力可以知道,用法律技术手段从各个方面给妇女制造堕胎困难,让妇女无法获得医疗协助,从而失去对自己子宫的控制,是保守派玩得炉火纯青的手法,他们还会继续如法炮制。
获得堕胎药
目前美国一半的堕胎都是使用堕胎药,两颗药,第一颗mifepristone停止身体内推动怀孕进程的荷尔蒙起作用,第二颗 misoprostol让子宫收缩,将子宫内的液体排出。这由医生指导服用的药物堕胎跟手术堕胎同样安全。美国食品和药品管理局批准的药物堕胎可以在怀孕10周之前使用,世界卫生组织则认为可以在怀孕12周之前在家使用,12周之后到诊所使用。
美国目前药物堕胎的成功率超过99%。新冠疫情以来,使用药物堕胎的人数大大增加,联邦政府也通过法令允许医生在电话上指导妇女服用。妇女使用手术还是药物堕胎基本上是个人选择,有的喜欢药物的方便和不需要到诊所去,有的人喜欢做手术一次解决。新的公司Hey Jane, Just the Pill应需求而出现,在允许药物堕胎的州提供医生电话指导堕胎服务。
2018年荷兰医生Rebecca Gomperts组织了一个叫作“Aid Access(获得援助)”的组织,根据奥地利法律,帮助禁止堕胎国家的妇女能够通过邮寄获得堕胎药,做法是一怀孕妇女通过该组织网站联系一位在欧洲的医生,然后该医生给在印度的一药房发出处方单,药房将药直接邮寄给该妇女,时间从头到尾需要一到三星期,让该妇女在怀孕第12周之前完成服药,全部费用110美元,并给于贫苦妇女折扣。
另外也有美国之外的药品公司将他们在印度生产的堕胎药直接卖给需要的人,这些邮寄服务不需要医生的处方,快速便宜。
阻止获得堕胎服务和堕胎药
去年德州通过禁止六周怀孕堕胎法之后,要求药物堕胎的从每天11件立即增加到138件。所以,罗诉韦德被推翻后,德州已经开始将邮寄药物堕胎作为刑事犯罪立法,要求医生对孕妇做试验和提供药物报告,要求怀孕妇女到诊所门诊两次之后才可以使用医生提供的堕胎药。在德州,自己使用药物堕胎的妇女可以被以刑事犯罪起诉。
今年头三个月里,22个保守州一共提出了100多条限制药物堕胎法规,俄克拉荷马州,内华达州和南卡州都已经有法律禁止妇女自行使用堕胎药。
反堕胎组织自从1972年罗诉韦德胜诉后,发明了用法律蚕食围攻给堕胎提供医疗服务的设施医务人员,制造条件反堕胎人士做前沿士兵,举报、上告,围攻给妇女提供怀孕指导堕胎的诊所,甚至人身伤害医务人员,同时通过选举程序将保守派法官安插到各级法院和司法部门。
约1/4之一的怀孕妇女在怀孕过程会遇到出血、羊水提前破掉、需要流产或者保胎医疗服务的问题。在没有反堕胎法律的干涉之下,医生根据孕妇个人情况处理,给孕妇提供最需要的服务。自从红州加剧反堕胎立法给医疗人员施加压力之后,很多医生都因要避免惹上法律麻烦或者怕被反堕胎人士围攻,而不再对孕妇提供最需要的协助。
其中最典型的例子是德州达拉斯市的一名妇女阿曼达,她和先生结婚多年不孕,终于在三十一岁经过治疗怀上第一胎,但是不久流产,因为医生和医院给她提供了及时和温馨的手术服务,让她没有被流产吓到,八个月后又怀孕。结果这次怀孕是发生在德州通过任何人可以起诉医生协助怀孕六周妇女堕胎之后,她又出现了出血和腹痛的流产征兆,回到同一家医院,医生不愿意协助她治疗,让她回家自行流产,她回家经历了48小时的剧痛和流血,医院依然不接受她,最后她在家经过一周的流血,才完成自行流产。她和丈夫决定如果他们还继续在德州生活,将不再怀孕。
在德州的限制性堕胎法生效之前,阿曼达因流产接受了标准的手术治疗。但在法律生效后,当她再次流产,同一家医院拒绝了为她进行手术,并告诉她只有在出血量大到每小时填满尿布的情况下才能回来寻求手术。图源:《纽约时报》截图
医院之所以拒绝协助像阿曼达这样的流产孕妇,是因为药物流产和自行流产的症状非常相像,医生无法判断孕妇是因为吃了堕胎药发生流产还是自然流产,如果是协助吃了堕胎药流产的孕妇,会被人告违反了堕胎法律。所以他们对怀孕十周后出现流血或者羊水破掉但是依然有胎音的孕妇,采取不作为的办法,拖到孕妇确实是出现生命危险才作为。用不人道的医道来遵守不人道的法律,皆因为保守派们不把妇女当人对待。
先是剥夺了你的堕胎手术权,然后要剥夺你使用堕胎药物的权力,再下一步是剥夺你使用避孕药的权力(最高法院大法官托马斯在推翻罗诉韦德的意见书里明确表达了下面要继续推翻的法律,一是同性恋婚姻合法化,另一个是避孕的权力),将女人的地位落实到纯粹受他人管制和支配的生育工具。他们对已经出生的妇女没有一点仁慈,设立重重障碍困难来控制她们的生命权,怎么可以相信他们的真意是在保护未出生的生命?
当然,也有好男人,不忍看到身边的伙伴被如此欺压,也看到同样的命运可能降临到自己身上,主动站出来结扎。佛罗里达州一位32岁的男人西恩在最高法院推翻罗诉韦德的意见书里看到大法官托马斯声称下一个目标是禁止避孕,就跟他的女伴商量,认为他们百分之九十的肯定不会要孩子,西恩就去做了结扎。根据Innerbody Research组织的调查,罗诉韦德被推翻后,去结扎的人数大增,因为男人们也害怕最高法院将他们的生育权剥夺。
哈哈哈,这绝对是保守派宗教极端分子们没有预料到的后果。
参考资料:
www.nytimes.com/2022/07/17/health/abortion-miscarriage-treatment.html